用赤子之心 追尋杜麗娘之魂
2009-9-2 0:52:25
上海戲曲界座談中日版《牡丹亭》
昨天下午,上海花園飯店的會議室裡聚集了一群滬上昆曲大腕——蔡正仁、華文漪、梁谷音,同坐的還有京劇女老生王佩瑜和上海戲劇學院戲曲舞蹈分院院長徐幸捷等——這不是一場演出,但或許比一場演出更加特別和富有意義,因為坐在他們對面進行長談的是日本歌舞伎大師坂東玉三郎,而他正是為了學習昆曲《牡丹亭》而來,“我一直向往的中國,我一直在找,后來發現就在昆曲裡”。
東方早報記者 蔡曉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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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東玉三郎在蘇州昆曲團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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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蔡正仁、坂東玉三郎、華文漪、梁谷音
一出《離魂》良多啟發
蔡正仁和梁谷音去年5月都曾在北京看過坂東玉三郎的《牡丹亭》,兩人都對玉三郎演繹的《離魂》贊嘆有加,“昆曲載歌載舞,感情跟形體是完全統一在一個人物上的,但玉三郎的《離魂》,更提高了一個境界,它唱念作舞,我完全忘了,隻剩下杜麗娘的靈魂真正升天。”《離魂》在《牡丹亭》中並不是常演的一折,因為內容非常簡單。玉三郎的闡釋沒有通過太多的動作,也並不悲切,更多的是通過內心戲,“他的動作不多,但感覺就是杜麗娘。其實在舞台上演員動作多容易演,動作少卻非常難。”從少時就演柳夢梅的蔡正仁這樣評價這位日本版杜麗娘。
這種不同的演繹角度,或許和玉三郎對原作本身的關注點異於國內戲曲界有關,“人從生到死有很多東西,我關注的還是生與死之間這一段的過程。”而《牡丹亭》用一場夢來死而生,則是最吸引玉三郎的地方。在《寫真》中,他考慮得更多的是杜麗娘怎樣把自己的靈魂也畫進了畫中,怎樣能夠一夜消瘦;在《回生》中,他考慮的是杜麗娘回生了之后,還是不是那個豆蔻少女——在他的理解中,杜麗娘的唱詞一部分是杜麗娘的詞,一部分則是湯顯祖的話,人物的靈魂和劇作家的靈魂是他始終思索的重點。
赤子之心 在於琢磨細節
在11月的上海公演中,玉三郎還將表演的是新學的兩折《寫真》和《幽媾》,記者上周日在蘇州昆曲團的排練場見到了身穿朴素T恤衫的玉三郎初次排練《幽媾》,雖然唱詞念白還需要別的演員配音,走步和動作也稍顯生疏,但那種在排練時心無旁騖的開心和天真感染了所有人。
《牡丹亭》的版本非常多,每個演員演的都不一樣,“昆曲的特點就是載歌載舞。我擺的姿勢多漂亮,而沒有考慮杜麗娘的靈魂,魂在哪裡?所以我們演出來的人物都不夠深刻。玉三郎先生研究劇本很多,他琢磨人物的靈魂。我們中日文化交流,如此的深,這是很好的開端,以后應該經常這樣。”華文漪在座談會上發出感嘆。
和傳統的戲曲演員相比,作為昆曲的初學者,玉三郎的赤子之心在於對於每個細節的仔細琢磨,而不困於程式,“我就在想,比如《幽媾》中,為什麼柳夢梅的身段會這麼繁復,有沒有必要。”玉三郎的疑惑得到了蔡正仁和梁谷音的答復,傳統習慣中的身段並不繁復,“我期待看到玉三郎減法式的表演,但做減法非常難。”
演員最重要的是想像力
在講座中,對古老藝術的傳承也成為雙方都關心的話題。徐幸捷院長提到,在國內,戲曲的教學仍然非常傳統,更多注重“口傳心授”,而對劇本的理解、思考則非常缺乏。
“有一點非常重要,對演員來說,最關鍵的是怎麼培養、發揮每個演員的想像力。想像力的力量,就是這個演員的力量。如果缺少想像力的話,很不好發展,就不能上到一個高的層次。”玉三郎說,而另一方面舞台的經驗也非常重要,“為了觀眾來演出,不是所有責任都推給觀眾,很多東西要為自己保留,不是給他們看的。自己學到的東西不能全部給觀眾看,要有所保留。我的父親一直告訴我,你不給觀眾看技巧。”
作為年輕演員,京劇女老生王佩瑜也對此深有感觸:“我現在領悟到,忽略技巧是因為你要先凌駕在技巧之上,然后,可以把它拋棄掉,作為一個年輕的演員,我們現在還在模仿,還在表現,還在博取觀眾的掌聲,但是我經過自己的努力,可能有一天我會不在乎這種掌聲,但是,在心裡裝著觀眾的時候、心裡真的裝著自己藝術追求渴望的時候,你才能達到那個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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